
有統計指出,人的一生當中有15-20%的機率,會出現帶狀皰疹發作;而亦有研究指出,HIV感染者的出現帶狀皰疹的機率,是同年齡人的15倍以上(請看這裡)。若是說帶狀皰疹是HIV感染者的宿命,那也不為過吧。我這樣默默地安慰自己,因為帶狀皰疹找上我了。
我趁著勞動節的假期,到新加坡和SR見面。回程的路途上,便不時感到頭暈腦脹,左側的耳朵也不時隱隱做痛。本來以為是扁桃腺發炎加上耳朵上的青春痘,休息一會兒便會復原。在飛機上也累積到不少疲累,星期天晚上還是了按摩院馬了一節。無奈疲累依舊、神經緊繃。
星期二到了公司上班,一整天仍是渾渾噩噩。好不容易拖到了下班時間,當天晚上也就倒頭就睡。直到第二天早上,頭痛依舊、發熱;索性向公司請了一天假。一直到下午才隨意找了一間耳鼻喉科看看。那個醫生也就隨意看看,說我是扁桃腺發炎,隨手開了幾顆抗生素,便叫我回去好好休息。
當天午夜,發熱、頭透欲裂。原本隱隱作痛的左耳,疼痛的感覺變的劇烈難耐。難以入眠。我對著鏡子想要看看到底耳廓上生了甚麼東西。何以青春痘可以讓人這般難受。後來在照相機的幫助下,我看到像似唇皰疹的潰瘍,我才了解那應當是皰疹,而不是青春痘。只是這次不在唇上,而在耳廓。馬上塗了醫生先前開給我的Zovirax,側身躺在床上,伴著不時傳來的抽痛,睡去。
星期四,跟公司再請了一天假,上午到台大醫院去,耳鼻喉科醫生說是帶狀皰疹;我看著住院醫師交代護士特別拿了一組診察器,上面包著綠色的手術布,是為了防止HIV感染。醫生仔細地看著我的左耳,說還好沒找到內耳裡。在我的病歷上畫了一只耳朵,用紅色蠟筆在上面點出一顆顆的皰疹。
這個當下我想起將近五年前的我;生大學四年級的暑假。那時我正忙著參加創業比賽,決賽也就迫在眉睫;另一方面又開始忙碌的實習生涯。蠟燭兩頭燒。我當天摸到下巴的淋巴結突然腫大,急急忙忙地到宿舍附近的國軍門診中心看病。那個醫生用驚恐的表情說著我該去大醫院看血液腫瘤科。一時之間我好像突然面臨死亡。
趕緊到了台大醫院,我跟護士說我要掛號,血液腫瘤科;護士露出訝異的表情,便再向我確定一次,說那通常是給癌症病人看的。我向護士敘述了我的情況,護士便幫我掛了耳鼻喉科,說我者麼年輕應該不至於要去看血液腫瘤科。臺大醫院病人相當多,那天下午我坐在耳鼻喉科外的椅子上,夏天太陽西曬,曬得我在椅子暈睡過去。好不容易輪到我,已經是下午五點多。實習醫生仔細看了看我,也在病歷上畫了我嘴邊的瘡傷和腫大的淋巴結。說我是長了單純皰疹,淋巴結也才突然腫起,應該是壓力大以及太過疲累的緣故。甚麼藥都沒開,便令我回家好好休息。
一轉眼五年過去,我又回到這個台大耳鼻喉科的診間,診間已經翻新,又再次看到師生用蠟筆在我得病例畫上病灶,轉瞬已經五年,而我也不再是當年的年輕小夥子,可以回家休息便會康復。住院醫生說我還要讓主治大夫看一遍,情況算是比較嚴重;主治大夫說還好沒影響到聽力,叫我動一動臉,說帶狀皰疹很容易影響到顏面神經。囑咐我要隨時注意,有任何情況都要回診。他開了Valtrex,是對抗皰疹的特效藥。我當時坐在看診的椅子上,想著五年前的那個下午,真不知道五年前的我,是不是有料想到這一景況。我仍然坐在這個台大醫院的耳鼻喉科看診的椅子上,離死亡又更接近一點。當時的我只想著怎麼邁向未來,一心朝著目標前進;現在的我還是這麼想,只是心理多點疙瘩,感染HIV令許多情變得複雜而棘手。儘管如此,我想今天的我,在事業還是離當初的初衷不遠,勉強可以算是一步一步地達到目標,只是面臨HIV的威脅,現在得隨時得抵禦各種疾病、得隨時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吃藥、得常常回到這個台大醫院,領取賴以為生的抗病毒藥物。